本文转自:解放日报
徐渭明季节总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悄然转弯。四明山的秋便是这样。当山下的人们还穿着短袖奔波在骄阳绿荫间时,四明山森林公园一带的金钱松已开启由绿转黄的换装程序。而后,自南向北,从四明之巅一路下到四明湖畔,秋色以铺天盖地之势渐次绚烂,“树树皆秋色,山山唯落晖”。跟着秋色热闹起来的是路,是四明山上的大路小径。本来,路的色彩照常是柏油路的黑、土路的黄、石子路的灰,但是秋色把路挤瘦了——路边旁逸枝丫的张扬、路面秋叶翻卷的舞蹈,让路成了四明秋景的另一个主角。更何况,赏秋的人多了,平日里那些鲜有人迹的弯曲山径,此刻也成了远足人士的热门打卡处。四明山上以集群样式绚丽的秋树,当数金钱松和红枫。与之相关,松林下的秋路被誉为“黄金道”,枫林下的秋路便成了“枫丹路”。山顶上的金钱松是最早感知秋意的树。在檫树叶子尚为红或不红而迟疑之际,金钱松便以树冠的青黄色告知蓝天上飞流的白云,轰轰烈烈的四明深秋盛装开始了!可惜的是,金钱松针在转成黄红之时,便是它坠落的时刻。通常是在夜间,一阵北风或几点冷雨,甚至弥漫空间的凉雾,都会让松针缤纷如泪下。翌日清晨,早行的人们便会发现,平日里黑亮或灰白的道路已变成一片深沉的红黄。坚硬的路面变得柔柔的,着实让人踩不下脚。枫叶,是秋得很深的时候才开始红艳的。四明山的枫,暮春红一次,深秋再红一次,春叶纯稚,秋叶艳丽。晴阳朗照时,一树树的红枫如一朵朵偌大的红花,开在山野间。被红枫簇拥的山道,此时倒显得有些黯淡。好在各种颜色的车辆和衣衫绚丽的行人不停地行进在路上,这黯淡便也被稀释了大半,宋人诗中“寂寞门前枫叶红”的情景已然遥远。与松枫一起生长在四明山上的还有一种植物,那便是竹子。竹子四季常绿,并不在换装秋树之列,但这并不影响它作为四明秋色里别具一格的映衬。竹子的青翠,衬得四明秋色少了些老气和衰败,映得秋路多了份青葱的憧憬。竹林里也是有秋色的。三两檫树,亭亭于竹坡间,亮出酡红如醉的色泽;数棵枫香树,与竹林一起生长,到了深秋便藏不住明艳的色彩,只得灿烂地秀于竹梢之上。更多的枫香树选择在邻近古村的路旁落脚。它们与另一种高大的乔木银杏一起,担负着山村秋色代言者的角色。枫香树最美丽的表现一直在树上,树叶从深绿变淡,到嫩黄、橙红、赭红、深红,渐变的色彩酣畅地演绎着对于秋的感觉。在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一类的吟诵里,枫香树是南方红叶的担当。行进在四明的秋路上,还会看见许多秋树、许多色彩,鹅掌楸、悬铃木、野漆树、毛黄栌、白木乌桕,它们以各自的色彩婆娑着、招摇着,让人目不暇接。秋路上,每一个弯道,都是一帧不用加滤镜的风光美片。秋之美,是苍穹映明黄,是霜叶红似火,是秋水共长天,是秋日胜春朝。这些,在四明山道绵延的秋日里,你都会遇见。这样的遇见,虽短暂,却叠印着光阴的美丽。